在糟糕的环境中保持心灵的宁静
爱比克泰德有一个重要观点:自由意志不可剥夺。他说的自由意志,是指人在自己可支配的领域里进行选择、做决定和采取行动的能力。所以,必须分清什么是可支配的,什么是不可支配的。可支配的是道德和心灵生活,在这个领域里,人有自由意志,要负起自己的责任。不可支配的是外部事物、外在遭遇以及一切其他人,在这个领域里,人没有自由意志,应该抱顺其自然的态度。明确了这个区分,在内在方面努力,在外在方面超脱,就能够保持心灵的宁静。
1. 分清可支配的和不可支配的
人可以支配自己的道德和心灵生活。你怎样做人,是行善还是作恶,做好人还是坏人;你有怎样的心灵品质,是优秀还是平庸,这是你自己可以做主的,任何外部的力量都不能剥夺你的主权。也只有在这个范围内,才存在善和恶、好和坏的区别与选择。
超出这个范围的事物,既然是你不能支配的,对你来说也就无所谓善和恶、好和坏,你不要去做善恶好坏的判断,顺其自然就是了。
在你可支配的范围内,好好地运用你的自由意志,读书、写作、学习,提高自己,让自己成为心灵丰富、品德高尚的人。这个范围之外的事情,你都把它们看作与己无关,不去关心和追求。
如果这样,你的心怎么会不宁静呢?专注于自由意志范围之内的事情,这是获得宁静的唯一途径。相反,“请记住,如果你看重自由意志范围之外的东西,你就会毁了你的自由意志”。
爱比克泰德反复地讲这个道理。凡是看重自己不能支配的东西的人,就会失去自由,成为这些东西——以及能够控制这些东西的人——的奴隶,受它们奴役,被它们抛来抛去。你想要得到那些你以为的好东西,你就会渴望、嫉妒、奉承、心神不安。你想要躲避那些你以为的坏事情,你就会恐惧、焦虑、屈服、悲伤。
神规定了可支配和不可支配的界限,你却不服从,这些精神的痛苦都是对你不服从神意的惩罚。
一个人处在焦虑不安之中,就一定是出了问题。如果他没有想要得到不在他可支配范围内的东西,他是不会焦虑不安的。琴师独自演奏的时候,总是不慌不忙,可是到了舞台上,尽管琴艺高超,他仍然会慌张,因为这时他想要的不只是演奏得好,还想博得掌声,而这就不是他能够支配的了。
人活在世上,感官会从外界接受许多表象,你不可以受它们控制,而应该要用理性加以分析。对那些按照自己的每一种感官表象行事的人应该怎么称呼呢?爱比克泰德回答说:“一群疯子。
外部世界很强大,但是一个能够正确运用自由意志的人比外部世界更强大。”知道自己可以支配什么东西,热爱这些东西,并且知道你的这些东西是任何别人无权支配的,你就会无所畏惧,获得宁静和自由。
2.错误的判断导致痛苦
你要把自己可支配领域里的事情做好,同时正确对待自己不可支配领域里的事情。这个正确对待,按照爱比克泰德的说法,
就是不要做好坏的判断。因为那些事情不是你可以支配的,你不必对它们负责,对于你就不存在好坏的区别,而只要你做了好坏的判断,就一定是错误判断。
正是由于对不可支配的事情做好坏的判断,造成了一切痛苦。“哭泣与叹息是什么?一个判断。不幸是什么?一个判断。冲突、争执、吹毛求疵、非难、不敬、愚蠢,这些是什么?它们都是判断,是对在自由意志领域之外的事物所下的判断,认为它们是好的或坏的。”破坏我们灵魂安宁的东西,不是事情本身,而是我们对它们做的判断。
然而,这种做好坏判断的习惯是根深蒂固的,在我们幼年时代就开始形成了。一个小孩撞上了一块石头,正打算号啕大哭,这个时候,看护者不是批评小孩,反而是去打那块石头。爱比克泰德问道:“怎么,石头做了什么?难道因为你幼稚无知,石头就必须离开它所在的位置吗?”成年人遇到不顺心的事情,因此而怪罪事情本身,遵循的是同样的逻辑。
什么东西属于不可支配的领域?大致有三类:一是身外之物;二是外在遭遇;三是他人的品性和行为。在这三个方面,你都不要做好坏的判断,都要淡然处之。
3. 不受制于身外之物
凡是拥有或不拥有都不在你的支配之下的事物,和你只能在某种程度上或某种条件下拥有的事物,都不是真正属于你的,都是身外之物。你要控制自己的欲望,不要对它们产生羡慕和迷恋,
否则你就会受它们奴役,被它们控制。对任何身外之物的拥有都受命运的支配,今天得到,明天就可能失去。更为根本的是,一切身外之物都有生有灭,会被时间夺走。所以,你要按照事物当初被给予你时附带的条件来持有它们,只保留它们到所给予你的时限为止。神既给予,也拿回,你为什么要反抗呢?
那么,哪些东西属于身外之物呢?一切在我们的心灵之外和我们发生联系的事物,包括财产、地位、名声,包括亲人和各种社会关系,也包括你的身体和生命,因为所有这些都不是你的自由意志能够支配的。
财产显然是身外之物。但是,受制于财产是人世间最普遍的现象。爱比克泰德说:“我以神的名义命令你,终止对物的崇拜,
因为这种崇拜会使你成为物的奴隶,并且成为那些既能让你得到财产也能拿走你的财产的人的奴隶。”
父母、兄弟、孩子也是身外之物。各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之路,也都可能犯错误,那是你不能支配的,神并没有要你为之负责。
你爱的人也都终有一死,并非与你不可分离,你要接受这个事实。你的身体及其各个部分也是身外之物,你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健康,保证自己不生病。当然,你也终有一死,所以生命也是你不可支配的身外之物。
对于一切身外之物,你都不要说:我失去了它。你应该说:我把它归还了。你有丧子之痛吗?孩子被收回去了。你有丧妻之哀吗?妻子被收回去了。你的钱财被抢走了?这也不过是被收回去了。神的法律是,凡是给你的东西,你要当作托付给你的东西好好照料,而一旦被拿走了,你要欣然地归还,而且为你拥有使用权的那段时间心存感激。